我们周围有个现象，就是越来越多的人会在常规体检后发现自己有甲状腺结节，严重的就做手术；不严重的也是如鲠在喉，忧心忡忡。薛应中大夫医治过不少甲状腺结节这种疾病，李书亚先生曾采访过好几位被薛大夫治愈的甲状腺结节患者，包括一些领导干部、商界人士，因尊重保护个人隐私意愿，本文未过多举例，陕西患者田某是一个很有典型意义的案例。

       2016年8月初，田某洗漱完对着镜子梳头时，发现脖子右边有些大，像是肿起来一块，后经过几个医院确诊是甲状腺结节，虽然是良性，因为肿块近5公分大，医生建议手术，原因是肿块确实太大，再不做手术可能会压迫食管等。田某自己上网查资料，看到有中医说甲状腺结节做过手术后，还能复发，而且几率很大。还有中医说，对甲状腺结节做手术，技术要求很高，稍有差池会影响声带等，田某决定不手术，采用中医治疗，我将想法告给妻子和女儿。她俩仍不相信中医，劝我先做手术，做过手术后，再用中药调理，于2016年8月16日到薛应中医师处求治，至2016年10月16日，田某脖子上的甲状腺结节，在薛应中大夫的拿捏和调理下，治愈了。

       采访：“甲状腺结节”近年来有逐年增高的趋势。您是怎样治疗田某这个患者的？

       薛应中：这位患者先是到各大医院，均告知要手术治疗，但风险很大，思前想后，前来求治于我。当时察其面色无华，神疲力乏，通过诊断，主要病机是脾失健运，痰热互结，引起血脉瘀阻，结于颈前。我的治病思路是：行气解郁，软坚散结，两个月肿块基本消失，至今四年过去，未见复发。

       这位患者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刻能独排众议，果断决策，信任医生，坚决配合，我很赞赏，是中医愿意救治的有缘人。

       采访：我听说甲状腺结节不以大小定良恶，还有在医院，都是根据超声检查而定。那么对于中医来说，自然不是根据超声检查，那是根据什么？是根据把脉吗？还是触摸肿块，根据手感而定？

       薛应中：有些人认为，甲状腺结节越大，恶变几率越高，大的应尽早切除。这是简单化的思路，是要不得的。有人说中医的望闻问切，比较简单，其实正相反，中医在辨证时，是很复杂的。接诊一位病人，我会考虑很多，节气、男女、长幼、干湿、劳逸、表里、寒热、虚实、逆顺等多种辨证关系，之后调治求衡。致病外因如风、寒、暑、湿、燥、火等，人生于大自然中，医生要有包容性思维。中医不依靠理化检查的数据支撑，不拘泥于西医病名及手段，而是通过辨证“知犯何逆”，明确“证侯”。

       采访：现如今，体检查出甲状腺结节的人越来越多。因此引来了不小的关注度。中医是怎样看待这种疾病的？

       薛应中：现在的人生活工作压力大、情志不遂、烦躁易怒者多，加上先天体质遗传因素、环境干扰，造成体内系统功能紊乱、气机疏泄不畅、聚湿生疲，形成甲状腺结节患者逐年增加，现在已经是临床上相当常见的疾病。

       中医典籍里，《针灸甲乙经》中说：“气有所结发瘤瘿。”《诸病源候论》强调地理环境与瘿病的密切关系。《千金要方》中，根据瘿瘤的病因及局部表现，已有“五瘿”之称，分别为石瘿、气瘿、劳瘿、土瘿、忧瘿之名。

       女性高出男性许多，30～60岁的中壮年女性患者为多发。这跟女性生理特点和病理变化有很大的关系。《圣济总录》里早就指出瘿病“妇人多有之，盖忧恚甚于男子也”。指出了妇女容易得这种病，妇女的经、孕、产、乳等生理特点，容易发生气滞血瘀、气郁痰阻等病理变化。

      《外科真诠》里面说：“瘿瘤多外因六邪，营卫气血凝郁，内因七情，郁恚、怒气、湿、痰、瘀、滞，山岚水气而成。”正气不足，病邪乘虚而入，导致气滞、痰凝、血瘀等病理变化，壅结颈前酿成瘿瘤，与人的正气有着密切的关系。也提到了高山地区、水土失宜的因素。

     《杂病源流犀烛》里面说：“瘿瘤者，气血凝滞，年数深远，渐长渐大之证。”认为气郁、血凝是导致甲状腺结节发生的病理因素。

       你看，就以结节为论，我们的前人，中医，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全面、很真实的领悟？比照现代医学的研究成果，前人是不是说得同样面面俱到？只不过是表述形式不一样。且此病更多是缘于脾失健运、脏腑功能失调、经络阻滞，导致气滞、痰凝、血瘀等病理变化，所以可以说，这是中医擅长的病种。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医治得法，用药得宜，则肝气得舒，痰浊能化，瘀血以清，瘿瘤可消。

       采访：据说甲状腺结节，被称为“惰性肿瘤”“最温和癌症”；真正的甲状腺癌并不多见，大致占全身恶性肿瘤的1%（一说5%）。我们该如何选择合适的时机，进行手术干预或进行中医的治疗？

       薛应中：不同类型的甲状腺瘤，发展过程、转移途径不同，治疗方法也各异。甲状腺结节术后复发率，说法不尽相同，国内有报道为18%～30%，国外报道为10%～30%。具体到甲状腺癌，也有一个数据，局部复发率在7%～14%。如复发且需再次手术，那手术风险就更高了，比初次手术高5～10倍。这是西医自己的权威数据，听上去确是让人吃惊。而且手术是有禁忌的，比如说年龄不适合手术的怎么办？

       我认为，95%的良性甲状腺结节均无须手术治疗。人过五十，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人都有结节。大小程度不同而已。对于中医来说，我们只注意正气的盛衰，只在意衡量正邪之间的关系，人体有点结节，不用太在意，更不要过度攻伐，损敌一千，自伤八百。

       采访：这样看来，甲状腺结节并不是太要紧的病？

       薛应中：不是的。我说甲状腺结节“常见”，但如果你把它作为一种疾病来医治，就不一样了，病程长，病因杂，康复慢，这也是事实。我们要有战略性思维。要在战术上重视，在战略上蔑视。

       有些产生明显压迫、影响美观的良性甲状腺结节，还有恶性的病变，有的已经压迫周围组织，出现声音嘶哑、憋气、吞咽困难等。再如性变出血，或在短期内明显增大，同时伴有局部胀痛、不适或剧烈咳嗽，患者选择切除，也是可以的。不过就算是良性的甲状腺结节，手术后，再发结节的几率也较高，我们对这一点也要有充分的认识。对于多发及生长部位较特殊的病变手术，难度及风险也较高。而且一旦手术切除后，可能造成永久性甲状腺功能低下，需要终身服药治疗，这对人体未来的健康来说，也加入了不少不可测的因素，所以一定要审慎评估。

       采访：现在还有如“激光凝固”“高频聚焦超声治疗”等手段治疗甲状腺结节，您有什么看法？

       薛应中：这个我就不想多说了。我水平有限，不了解的事情我不能多说。当然对于信任我的患者，我就要告诉他们，人体是有机体。安全性是第一位的。而且如果病情要得到根治，我们要做的，是从根本上延缓，或者说纠正疾病的机体内外环境，这样才能达到防止复发的最终目的。

       采访：您刚才引用古籍，让我感觉这个病自古就多，为什么会这么盛行？

       薛应中：我青年时代行医，以前中国是有几个地方，是此病的高发地区，当时印象也很深刻。这个病有地理因素。

      《吕氏春秋•尽数篇》说：“轻水所，多秃与瘿人”，说明当时已观察到瘿的发病与地理环境有关。瘿瘤的病因，有很多是由于水土失宜的初因引发的。人生天地间，地理因素太过隐秘，无法事先测知。不过住的地方是否有不洁净水、噪音、电离辐射、废气、雾霾这些，还是大致会有所感知的，这些环境因素有重大危害，会引起内分泌失调而致甲状腺结节。所以要远离有污染的环境。比如中国有个县，以拆旧电脑为重要行业，这样就容易形成区域性疾病。

       采访：那现在中年女性得此病者，为什么越来越多？

       薛应中：如前面中医典籍里说的，妇女的经、孕、产、乳生理特点与肝经气血密切有关。事业、家庭与婚姻等多重压力，又受特殊生理影响，最易致津液失养，情志易抑郁，故更易引发甲状腺结节。

       情绪因素是老生常谈，但对于此病来说，一定要多说几句。气郁痰结，气滞血瘀及肝郁化火等病理变化太过突出，我见过有生活不顺意的中年女性，一身结节，真是触目惊心。心情不好，真是内伤。

      《济生方•瘿瘤论治》云：“瘿瘤者，多喜怒不节，忧思过度，而成斯疾焉。大抵人之气血，循环一身，常欲无滞留之患，调摄失宜，气滞血滞，为瘿为瘤”。《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指出“因喜怒忧思有所郁而成也”，都是说不良情绪的作用。

       采访：您对患者有什么建议？

       薛应中：《内经》云：“阳气者，烦劳则张。”过度的活动会消耗人体阳气，重体力劳动是一个诱因。病愈后尤其要好好调养。

       现在的人饮食结构有问题，肥甘过度。要忌辛辣、油腻，麻辣生冷易损伤脾胃，中焦运化失司，从而影响气血运行。要忌烟酒。提倡低盐饮食。

       生活作息不规律不行。经常熬夜则易耗气伤阴，虚火内生。有些人工作昼夜颠倒，年轻人更是自控力不足，晚睡晚起，工作透支，早早种下病因。

       注意调节心理，保持心情舒畅，情志抑郁不畅会导致病情迁延，容易反复，要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

薛应中中医药实践的启示：

       甲状腺结节，是指各种原因导致甲状腺内出现一个或多个组织结构异常的团块，可在多种甲状腺疾病中表现，包括甲状腺退行性变、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病、炎症、损伤性及新生物等多种病变；而甲状腺结节最为常见。甲状腺结节好发于青壮年，尤其在中年女性中较多见，大多数多为良性增生或胶性结节，恶性结节发病率较低。

       中医的出路，就在于自身的战略性回归。从薛应中先生对治甲状腺疾病的基本实践看，无不对应着中医的核心理念，以及一以贯之的思想原则：1.遵守典籍经方之旨，但是辨证灵活，动静结合，收散兼融，不泥于经方用药。他通过辨证论治，尽早运用中药进行干预，对外在病象的探察，也可谓全面而细致。2.谨守病机，以改变发病之机体内外环境为期。不同病变阶段，具有不同的病机特点，因此在治疗上，薛应中根据不同的病机，施以相应的治法和用药。3.不滥用、不过度。薛应中一再强调，在治疗甲状腺疾病的过程中，不到情非得已，不采取过于激进的治疗措施，病人不致受到重大的身体痛苦与创伤。薛应中大夫从不开昂贵难求的奇方怪药，讲求大道至简，中医药治疗简便易行，既使患者免于手术之苦及副作用，又能达到祛瘀消瘿、扶正固本、标本兼治的功效，这也是薛应中先生的目标。4.从顺其宜，以平和为期，没有化验单、检查单、CT、核磁共振一起上，只是把人与自然界联系在一起，认为人与天地相参，在辨证过程中不但要考虑到人体各部分的互相影响，还要注意“四时之气，更伤五脏”，考虑到人与自然的互相影响。薛应中先生的整体思维和整体诊法，集中体现了中医药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现在全国的知名老中医群体，随着时世推移，花果飘零，人数越来越少，可能区区数百人都不到。他们是纯正中医药知识的重要载体，对中医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像薛应中先生这样，中医学术造诣深、临床水平高的典范，相关理论中有许多有价值的内容，有必要进一步挖掘。整理其医案、医话，研究其经验，挖掘其经验方，出版相关专著，已不容拖延，我们这一系列报道，也会继续进行，以求抛砖引玉。（邱纯 报道 李书亚 特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