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写了一篇文章，谈到一些流行病学的检测问题，引起了一些读者的兴趣，问中医能够像西医那样提前检测到疾病吗？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中医同样有健康“体检”，而且相关的“治未病”理论，正在日益成为国家卫生事业的战略思想，蕴含着无限大的潜在能量，期待着人们的发现、运用和拓展。今天我们就专门谈一谈。 中国古人说：“履霜坚冰至，圣人恒示戒于早，必谨于微。”运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中医理念，对患者身体微小病变敏感察知，辨别病情轻重，并掌握疾病以后整体的发展趋势，以便对疾病从源头截流，这本就是中医“治未病”的观念。如果将这样的观念，针对性地用于未病人群进行体质、症候及经络等健康状态辨识，也就是通过中医体检，可以纠正不良生活方式，调理正气，修正自身调节机制，恢复阴阳平衡，将疾病消灭于萌芽状态。在中医的观念里，一些不太起眼的“微病”，发病于毫毛、皮肤腠理、络脉、肌肉、骨节等部位，其表现为体表略感异常、皮腠不适微汗、瘀血、肌肉骨节异动等，位浅且病势轻，或症状根本就不显现，容易被忽略，但可转为重病。要敏锐察觉，这就需要长期的临床经验。而通过审查人的神、色、态、脉、舌等体征和性格、饮食、二便等，结合中医临床辨证，能迅速有效、准确地诊断疾病，正确率可在95%以上，而且还可避免进行CT扫描或X光检查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先说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中医体检能发现肿瘤吗？一般人的观念里，只有西医先进的检测手段才能发现肿瘤。其实，以恶性肿瘤为例，从癌细胞扩增形成瘤灶、局部浸润，一直到转移扩散、五脏衰败，整个发病过程需要几年、十几年，且大多患者的瘤灶不会引起明显症状。目前影像学只能发现直径1cm以上的肿瘤，但这时癌细胞已达到几百万个。大多数人在体检时或有症状时查出肿瘤，才给予重视和干预，此时疾病已到中晚期，回天乏力了。所以，西方医学体检所发现的所谓“早期肿瘤”，在中医看来，其实已是疾病的中晚期了。但如果早期接受中医体检及养生防病理念，却有可能让人们从开始不生肿瘤。中医体检的优势，不是发现肿瘤，而是发现淤堵。这个有经验的中医都会有明显的医感。肝囊肿、肺结节、肾囊肿、胃肠息肉、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等等，都源自非常容易癌变的早期淤堵，中医能够通过活血化瘀的方法，彻底从脏腑器官中将其清除。通过发现体质、经络及症候异常情况，进行早期干预调理，疏通淤堵，扶正（提高免疫力）驱邪（排出致癌毒素），能预防癌细胞的形成及进展。这比任何花费精力、财力、忍受痛苦排查、治疗癌症的西医方法都更有意义，是真正意义上的“治未病”，是以健康为中心的健康管理之最高境界，而不是以疾病为中心来指导体检和治病。更不用说，现代药理研究中有上千味中药，有强烈的抑制和对抗肿瘤的作用，试想这些中药的服用，是不是能够扼杀早期的癌细胞形成？除癌症外，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慢性肾病等众多慢性病的发病，也是一个漫长过程，中医的前期预知和早期干预同样有效。第二个问题，就是在便捷性和实用性方面的比较。很多患者去医院体检，一张张化验单、检查报告、密密麻麻的数据，如雾里看花，医师仅有几行含义不明的文字说明和建议，到最后，也不解决根本问题。其实中医以其特有的辨证方法，已将人体状态清晰昭示，例如西医体检结果提示有脂肪肝、高胆固醇血症，中医则往往得出“痰湿内盛”等更直观的结论。尽管中医对状态的描述与肝功能、肾功能、血糖、血脂这些数值没有直接的线性关系，但对病情的把握，都全然散见于内科杂病的诸多证候中。中医体检，是在不需要仪器设备和实验室条件下，发展起来的一种诊疗模式，几千年来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它对客观条件依赖较少，十分便捷，也具有很强的经济性，在目前健康体检中，可以算得上是最便捷的方法。第三个问题，就是中医的时间性有助于医生预知病情的发展方向。中医是最纯正的“时间医学”，这个主题，我们会在下一篇文章里详述。这里先简单举个例子。《黄帝内经》认为，五脏各以其时受病；古代医家发现诸多疾病与症状，如发热、五更泻、真心痛、夜尿、夜啼、小儿夏季热、心下痞、呕血、癫狂、疟证等，都有其明显的时间规律；《黄帝内经》对疾病“旦慧、昼安、夕重、夜甚”昼夜节律的认识，为大量的临床研究所证实；这些无不有助于医生判断病情起源、走向并辨证施治。中医体检最优秀的地方，是在体检之时，就此提出调和人体的建议，让人保持健康状态，截断比如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越来越大的发展方向，至少也能让人不至于越治越重，这才是中医从理论到技术，再到实践的高明之处。第四个问题，中医体检比之西医体检，有着更广泛的应用。很多病人找到我，明显情绪紧张、心烦意乱，有食欲不佳、面色无华等问题，躯体出现头晕头痛、两眼干涩、胸闷憋气、疲倦乏力等状态，然后给我看他们在医院里的诊断报告，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医生也说不出需要怎样治疗，用什么药物治疗。但这种状态又难以忍受，怎么办？临床无器质性病变，理化检查又没有达到疾病诊断的标准，这样的病患人群极为庞大，是现今西医面临的一大尴尬。而此时，从中医病机角度分析，阴阳的偏盛偏衰或气血失调等，已清晰可辨。中医认为疾病的4个层面是：肌肤（腠理）、经络、脏腑和骨髓，病理机制更是内容丰富，如肝郁气滞、气滞血瘀、脾失健运、痰湿内生、思虑过度、劳伤心脾、肝肾阴虚、阴虚火旺、下焦虚寒等等。中医对于此类状态疾病的辨别和传变趋势的把握，都已是驾轻就熟，完全能够及时识别，并消灭疾病于萌芽状态，相比西医，其优势已是不言自明。第五，就是中医体检的安全性。前几年据《深圳日报》报道，美国放射生物学家布里纳曾说，一次全身CT扫描时所发射的放射线相当于100次X光胸部检查，这个辐射程度跟日本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幸存者所受到的放射性照射差不多，每1200个接受全身CT扫描的人中，可能就有1人会因检查长出肿瘤，而那些每年都要例行CT扫描的人，患肿瘤的比例更是高达1/50。很显然，中医体检就安全得多。体检不是西医的专利。人们一说体检就是医院的设备，殊不知这些设备能发现的都是脏腑器质功能损伤日久的病。而中医体检不一样，中医体检不仅能做到西医体检的疾病告知，还能做到远比现代医疗设备更先进的“未病发现”，会给出你价值连城的健康提示，我们不能只是觉得多花钱就更有价值，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错觉。第六个问题，时下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能否用中医方法检测出来？答案是可以，只是中医不用这个名字。这个疾病的大部分患者，在早期、进展期，以身热不扬，舌苔厚腻，干咳痰少，咽喉不利，乏力倦怠为主要症状，这些初期症状，都是湿毒郁肺的临床表现，中医据此即可研判核心病机，接下来如有极度乏力、喘憋、咯血等症状提示病情将逆传加重，肺之化源绝而喘脱，为本病的逆传和变局。抓住了早期、进展期的核心问题，接下来治疗就可以大幅减少危重症、降低病死率。在数千年中医发展史上，中医药学对于温疫诊治，已经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新冠的重症肺炎起病隐匿而急促、传变快、病势凶险，如能极早判断，就为类似的呼吸系统传染病提供了更多的治愈希望，而不是在其早期就被漏诊或误诊。甚至中医的感知应当更早，时值冬至、三九，寒令当至而未至，应寒而未寒，反为热，同时阴霾冷雨，缠绵近旬，不时之气留连持续（如前年的江城武汉）这种物候上的异常，医者就应先警觉，发出预警，这也是中医治未病的一部分。第七个问题，中医体检有医院实行吗？据我所知，中医治未病已上升为防治慢性病的国家战略，至于中医体检，相关的检测科室建设也进入了初步发展阶段。在重庆等不少大中城市，有中医院开始采用中医体检的方式，首先为体检者建立一份健康档案，采集受检者的个人信息，包括现在情况、既往史、家族史、体质情况，然后运用望、闻、问、切四诊方法，全面地采集四诊的信息，覆盖西医体检的盲点，在此基础上形成一份完整的中医辨识报告。在接下来的治疗中，针对五脏特点和病位，以调畅气血、通络驱邪为原则，使用药食调养、针刺、导引按摩、情志疏导等方法配合使用进行调理，从而使人体气血通达，经络通畅，五脏安定，小恙即平，初病向愈，不再为患。虽然我不太认同他们采用的仪器设备如脉诊仪、色诊仪等（这些目前都不成熟，取代不了医生的感知与经验），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有助于中医对抗医药利益集团对健康、疾病指标的日益介入与操控。第八个问题：中医体检、辨证会不会偏于主观化？数据会不会有不客观、不标准、症状不统一等一系列问题？我的观点是：中医四诊合参的理念与方法，沿用至今，仍然存在，就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中医的目的，是防治疾病、救死扶伤、延年益寿，而不是追求一堆可能实际意义不大却自以为精准的指标和数值。我们要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追求的目标与结果，应当是：辨证准确，疗效确切，患者认同。总体而言，中医体检的确是一种面向未来的医学模式，正由疾病医学转向健康医学，我相信，中医体检服务具有广泛的临床推广价值，也会越来越受患者欢迎。疾病的发生与人的体质有关，更与人的健康理念息息相关，我们要未雨绸缪，用更顺应自然的方式，预防大病发生，也就是“未病先防，既病防变”。假以时日，如果中医体检能够成为国家健康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定会为人类健康、为减少国家庞大的医疗负担做出突出的贡献。（收稿时间：2021-09-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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